“陛下,可以派遣九层台、御史台及刑部多方共同审理此案,臣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陛下一丝一毫。”
刘笙轻笑一声,“是啊,你没贪墨。”
“实用银两与账上没有丝毫出入,这事儿自己信吗?”
他转而喃喃道,“如今一想,秦姝出手将账面抹平,让你们无法获罪,到底是为了日后扶摇阁能够重建,还是为了你二人能活呢?”
“臣从未动过朝廷拨款,公主也自然希望重建。”顾琛叩首。
刘笙摆摆手,叫侍卫尽数退下,复问道,“重建,对她有什么好处?”
秦姝此番做法,他左思右想而不解。
百害无利,她凭什么为了这样的事儿掏钱?他与秦姝相熟多年,岂能不知她是个叼了肉就不松口的性子。
他想不通,却不会亲口问她,他偏偏喜欢像此刻这般,猜测这个女子所思所想的乐趣。
“重建,会让她的皇兄满意。”
刘笙坐起身来,似是没听清,“什么?”
“重建,会让公主的皇兄满意。”
“公主的愿望,也只是让她的皇兄得偿所愿而已。”
第050章自家人
刘笙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无言了许久。
顾琛其实是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的,他对这个荒唐的帝王并不大熟悉,心中唯有失望,但既然女子说了那番话,他又答应了女子,那此刻就该在这等着,等刘笙的回应。
可刘笙的回答,还是会让他失望的。
他听见他说,“让朕得偿所愿,就是把挡我路的人都杀了。”
“尚书愿为朕效劳吗?”
顾琛的目光垂了下去。
“臣是文官,不会杀人。”
“是吗。”少年的眉眼堆满了漠然,“说起来,朕身边亲近的武将也就剩你弟弟了,那以后就让他来动手,你说好不好?”
只在瞬息之间,少年便在那男子眼中看见满意的答案,是痛苦,是被牵制、被威胁的不甘,就像是被夺走怀中幼鹿的公鹿一般,连迸发出的恨意都带着自身的良善与本性,绝不肯解除身上的礼法禁锢。
和刘笙就不同,他想咬人的时候,眼中可是没有那一丝良心的。
掐人要害的感觉真是不
错。少年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开玩笑的,尚书。”
“顾将军要是不想杀人,朕还能逼他吗?朕哪有那么狠心。”
“再说尚书已经得到我妹妹的赏识,朕与阿姝是一家人,所以朕日后也会好好待你的,你说是吧。”
顾琛就像是被卸了力,“臣今日谏言,已然是说尽了,陛下如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告退。”
刘笙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退出殿外,不挽留,亦不阻拦。
直到人影完全在自己眼前消失,他也未动。
为了...让他如愿吗。
身后的声音传来,本该在暗室中的男人行至他身旁,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如今顾氏兄弟都在长公主的控制之下,祁牧之恐怕会急得跳脚,陛下觉着如何?”
刘笙回神,闻声挑了挑眉,“阿姝就该有这样的能力。”
孙无忧浅笑了声,“陛下高兴就好。”
刘笙“啧”了一声,“那么,谢行周呢?”
瞧着孙无忧凝眉而视的模样,少年勾了勾唇角,“你还是想杀他。”
孙无忧默认。
“为什么呢?朕好奇了。”他在阶上翻了个身,手拄着下巴,仰首瞧着男人。
孙无忧在他身旁坐下来,“谢家是京都一众世家的主心骨,只有谢家嫡系这支彻底的没了,世家们才会重新考量自己该跟随谁。陛下应该知晓,臣日日为陛下忧心竭虑的,都是能否得到更多世家的支持。”
刘笙不以为意,“就凭谢行周?勇武有余,权谋不足的痴人罢了。更重要的是,阿姝是极力反对杀谢行周的,一条人命而已,你再把阿姝惹急了,朕可不替你开脱。”
孙无忧冷眼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帝王,浑浊的眼睛闪过一抹狠厉,“陛下不觉得,长公主前两日的不对劲,都和谢行周有关系吗。”
少年眉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他不想将那些事联系起来,一点都不想。
如愿看到眼前之人起了杀意,孙无忧突然觉得诓骗这样的少年人容易极了,强压着心中的自满,含笑道,“长公主的能力再盛,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另一青年男子产生交集,未免也是容易动情的吧。”
“住口!”刘笙猛地坐起身来,若非对面坐着的是孙无忧,早就被他丢出去喂了野狗。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开,少年目光幽幽,转眼之间又变成那个心有成算的幼狼,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孙无忧眼前的恍惚。“你这样攀扯她,你想做什么?这些时日是朕太给你脸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