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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2 / 2)

是她指尖细微的战栗,正透过棉球传递过去,像蜻蜓点水时引发的涟漪,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却被他捕捉到了。

“冷?”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因捏握而泛白的指尖。“还是…怕什么?”

怕我。怕我怕得要命。

他垂眸,视线掠过她低垂的睫毛,又落到她清洗伤口时不得不屈身靠近的纤细身影。明明怕他怕得连呼吸都放浅,此刻却不得不放下所有防备,悉心为他服务。

这种矛盾感让他喉间泛起一丝名叫愉悦的痒意。

“文医生的手,似乎比我这伤员抖得还厉害。”语气满是戏谑。

俞琬蓦地抬起眼帘来,撞进他那双琥珀色眼睛里,那里面仿佛是笼罩着浓雾的海,看着波澜不惊,却让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人到底在试探什么?问我怕不怕他?我怎么会不怕?他是盖世太保,是长着狗鼻子、最可能嗅出我秘密的人,是随时随地能让我一缕烟似的消失在巴黎夜色中的人。

只这么想着,心跳就又在胸腔里乱撞起来。

所有思绪在喉间翻滚,最终吐出来的,却只是一句细若蚊蚋的辩解。

“不怕。是、是夜里有些凉了。”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阁楼外的皮靴声给碾碎。

啧,这小兔,君舍眯起眼睛。

又在说谎,他从鼻子里不轻不重哼出一声来。

女孩摸不清这冷哼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长着狗鼻子的人似乎是真嗅出什么来,显对她的回答半点都不满意。

心头一紧,十指连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忽然一收,消毒棉便狠狠压进那道翻开的伤口去——

下一刻,便听见他压抑的抽气声。

“嘶……”

俞琬这才烫到了似的松开镊子,金属当啷一声撞在搪瓷托盘上

“啊,对不起。”她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慌乱,弄疼您了吗?

君舍斜眼睨着这手足无措的小兔。

疼?这种程度的刺痛对他而言不过像是被玫瑰刺轻轻扎了一下。但她的反应比伤口有趣得多——那双总是躲闪的黑眼睛藏着愧疚,蓄着慌,像极了被猎枪惊扰的林间幼鹿。

“继续。”

女孩定了定神,动作却变得极快,手法倒是稳,可那纱布缠绕的速度简直堪比战场急救,像是急着要完成什么,忙不迭彻底划下楚河汉界来。

“今天可不是平安夜,文医生这么着急是赶着去参加午夜弥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