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处理文件到很晚,女孩又翻出柜子里的茶包,讨好地给他倒上解酒的晚安姜茶,把浴缸里的水调到适合的温度。直到实在困得撑不住了,才穿着衣服裹着宽大的浴袍,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的睡相一直很好,呼吸均匀而安静,又黑又浓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垂下来,挺翘的小鼻头显得整个人精致又乖顺。小小身子都埋在浴袍里,只露出个头,蜷成一团,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巴黎春夜的凉风从窗缝钻进来,她身体弱,冻着了随便又得发烧。男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把睡熟的女孩抱起放到床上,掖好被子后又把窗户关上。
许是女孩的瞌睡传染了他,许是今天为了装醉确实也喝了不少酒,这位精力充沛的年轻军人也难得有些困倦起来。
他去洗漱,才发现浴缸里水早已放好,温度刚刚合适。明明是客房,男人这时却找到一种回到他们在华沙的家的感觉。
洗完要擦身体的时候,克莱恩才看到了挂架上唯一一条浴巾,显然已经被她用过了——倒是挺不把自己当外人。浴巾微微潮湿,还带着沐浴乳和淡淡的玫瑰香气,现在这个情况,不方便叫服务员来换新的,他便将就着拿她用过的擦了。
结果擦着擦着,克莱恩又不得不再淋了冷水澡。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也是并不适合睡一张床的。可这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在沙发上却越躺越精神,那空间太小,翻个身都困难。
他索性便还是回到床上,隔着浴袍揽着那小小的身体,闻着玫瑰香进入梦乡。
第二天俞琬醒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她闻到被子里有一股熟悉味道。自从离开华沙,她夜里总会做些可怕的梦,有吐着信子的毒蛇还有追着啄自己的秃鹫,可昨天,她又梦到了自己躺在了那棵雪松底下,在树荫下温暖又安心。
他昨夜是抱着自己睡的吗?她心里颤了一下。
到中午男人就回来了,给女孩带来了从餐厅打包的苹果馅饼。他来去匆匆,临走前语气严肃地告诉她,她杀的那个人似乎对日本军部很重要,酒店会暂时封闭除军方外的人员出入,为期五天,“敢乱跑——”后半句威胁消失甩过来的纸袋里。
女孩从那个大纸袋里找到了叁条裙子、叁条文胸和叁条内裤,还有一件睡衣,都是加小号。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克莱恩总是很忙。天一亮就离开,傍晚带着各色东西回来,她就像小动物一样乖乖地接受着男人的定期食物投喂—从法式馅饼到五颜六色的马卡龙,都是她爱吃的甜食。
作为回报,女孩默默承担了他的所有内务,她又找到了熨斗,把衣柜里有些皱的礼服、衬衫和坦克夹克全都烫了一遍。
他的勋章很多,有些旧的已经蒙了灰,还有几个她没见过的—独立击毁坦克臂章、银质负伤奖章、橡叶双剑骑士十字勋章,她都一一拿湿布擦干净。
他们一天到晚都说不了两句话,可睡觉的时候却心照不宣躺去了一起。
不过倒也算不上完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