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从他的手臂滑到胸膛,每一寸移动都是战栗般的快感。
又一次,他在训练场练剑时,辛西娅从旁边经过,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他没有理会她,但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停留在他汗湿的后背上。
当晚,他梦见自己用剑尖挑开她长裙的系带,金属与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在梦中,她没有退缩,反而迎上前,让剑锋更紧地贴着她的肌肤,翡翠色的眼睛大胆地直视着他,以一种挑衅的诱惑。
每一个梦都比前一个更加火热,更加露骨,也更加令他自我厌恶。
托拉姆感到恶心。
或许父亲就是这样被她诱惑的。
她有这样的魔力。
而他要疯了。
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
白天,只要辛西娅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一缕飘过的亚麻色发丝,一声遥远的轻笑,都会瞬间触发他脑海中与之相关的、最不堪的梦境片段。
那鸢尾花的香气,从前只是让他烦躁,现在却如同一种条件反射般的诅咒,一旦嗅到,身体就会先于意识产生一阵战栗,混合着厌恶与被他极力否认的、隐秘的兴奋。
他开始出现幻觉。
在走廊的拐角,似乎会看到她一闪而过的裙摆;在夜深人静时,仿佛能听到她若有若无的歌声;甚至在他独自练剑时,眼角的余光会瞥见一个模糊的、与她相似的身影站在树影下,用那双翡翠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不敢与她对视,害怕从她眼中看到指责,或者更糟——看到与梦中相似的柔情与诱惑。
他尽量避免与她同处一室,如果无法避免,就保持沉默。
每次看到她与莫拉卡尔之间的亲密互动,他的内心更是难以平静——愤怒、嫉妒、渴望,还有对自己的鄙夷,所有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最终,他选择了逃离。
在和莫拉卡尔说自己想要出去游历之后,提夫林注视了他片刻。那双黑眼睛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秘密,托拉姆几乎要退缩了。
但莫拉卡尔没有详细询问,就同意了。
“人类的17岁已经是可以独立行动的年纪了。”莫拉卡尔说,“不像某些长生种,二叁十年的养育之后,还长不大。”
他知道提夫林这话说的是谁,也知道他在展现什么,但他不想深究,只是庆幸自己不必解释离开的真正原因。
竖琴手只是个人员松散的组织,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严格的架构,除了核心的几人,大部分时候成员都只是各自行动,传回消息,只在被征召时才会聚集。
于是托拉姆就随着几个同样资历尚浅的同伴一起出发了。
起初,远离无冬城的日子确实带来了一丝解脱。
他们接的任务没有难度,比起冒险更像是休闲的旅行。
托拉姆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旅途中的风景和任务上,试图将那些不该有的梦境和情感抛在脑后。
一群少年在一起总会想象着远方,力量,成就,地位,未来……
夜晚的篝火边,他们闲聊着,畅谈各自的抱负和理想。
托拉姆偶尔会参与这些对话,他的战斗技巧和战略眼光常常让同伴们钦佩不已。
但有些话题,他始终避而不谈。
直到那个夜晚,话题不知怎么就拐到了一个不那么庄重但又十分合理的角度——异性。
躁动,好奇,而又渴望。
年轻的冒险者们开始谈论着偶遇的同龄的女性冒险者与之前村庄中羞红了脸的姑娘,各执一词地争辩着哪个才是最漂亮的。
托拉姆没有参与这个话题,虽然他一向傲气,此刻却也沉默得太过莫名。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无冬城,飘回了那个他试图逃离的宅邸,飘回了那个有着亚麻色长发和翡翠色眼睛的身影。
“托拉姆,你呢?”一个同伴拍着他的肩,打断了他的思绪,“说说看,你觉得之前我们在银月城遇到的那个法师姑娘怎么样?金发碧眼,美丽又温柔。”
托拉姆恍惚了一瞬,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同伴描述的那位女法师,而是辛西娅在月光下弹奏里拉琴的侧影。
她的睫毛低垂,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不怎么样。”他生硬地回答,试图驱散脑海中的影像。
同伴们起哄起来:“装的吧你?那么漂亮的姑娘都不怎么样?你就嘴硬吧!”
托拉姆感到一阵烦躁,那种被看穿、被误解的恼怒让他脱口而出:“比辛西娅差远了。”
话说出口的刹那,托拉姆率先怔住了。
篝火的噼啪声、同伴的喧闹声,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他懊恼而恐慌,却也来不及收回。
一路上不是没有人对他示好,他显眼的红发,过硬的战斗素养,与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英俊的外貌让他收获了不少青眼。
然而他从未给过回应——冒险者中相互抚慰度过夜晚再正常不过,同伴从来都觉得有些奇怪他的拒绝,这下隐隐的猜测终于有了验证。
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的是更热烈的起哄声。
“果然心里有人啊!”
“让他讲讲这个辛西娅是什么样的!”
“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让他变得眼光这么高!”
每一个问题都敲击在托拉姆的心上。
他该如何描述?
描述那个他本该称为“母亲”的女人?
描述她翡翠色的眼睛如何在她微笑时微微眯起?
描述她亚麻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怎样的光泽?
描述她身上那股无处不在的鸢尾花香?
他做不到。
托拉姆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踢翻眼前的酒壶。
“我回去休息了。”他仓促而生硬地说,然后直接转身离开,留下了身后错愕与继续起哄的同伴。
走在回帐篷的路上,夜风寒冷,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燥热。
无论他逃到哪里,无论他如何试图压抑,那个半精灵已经像毒素一样渗入了他的血液,成为了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和隐秘的渴望。
他是囚徒,被自己的欲望囚禁在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牢笼里。
而最可怕的是,一部分的他,已经开始享受这种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