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感情令世人疯狂的缘由。
理智被轻易地瓦解,秩序在崩塌,她的呼吸心跳与触感拉扯着他,所有的冷静都化为了陌生的贪婪——想要更深地吻她,想听她因喘息而失语,想确认这份他亲手引燃的颤抖的的确确只属于他。
这会是伊恩娜曾经对他的想法吗?
思绪模糊间,他得以理解,那些诗篇中被记载为堕落、迷狂、为爱付出的一切,从不是夸张。
最烈性的毒药有着最甘美的滋味,以幸福为诱饵,诱使着每一个窥见它的存在自愿坠落。
吻不再满足于唇瓣的厮磨与舌尖的纠缠,灼热的呼吸沿着半精灵纤细脆弱的颈项曲线向下,在她新雪般的肌肤上留下带着轻微啃噬印记的红痕。
混合着刺痛的酥痒,引得辛西娅一阵阵颤栗,细微的呻吟悄然溢出。
那只在她后背游移的手,也不再安分,寻觅这她衣裙上的系带。
奎瓦尔的着装,简约而端庄,可在这片土地的造物在它的主人的手下,不堪一击,如每一次的欢爱那样,轻易地失守。
“去……去里面……”
辛西娅艰难地喘息着,用支离破碎的声音提议道。
露台的寒凉与野合的暴露感,让她残存的理智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与羞耻。
然而伊维利欧斯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请求,或者说,他听见了,但与往常不同,他选择无视了她的诉求。
他抬起头,看着她,冰蓝的眼眸中时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令人心悸的情动。
在辛西娅仍未反应过来之时,伊维利欧斯的手臂突然用力,将她一把抱起,坐在冰凉而光滑的石栏之上,她的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与那条横贯天际、璀璨而冷漠的星河。
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的危险姿势让辛西娅下意识惊呼出声,恐惧促使着她收紧了环绕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将身体更紧地贴向他,寻求唯一的支撑。
而伊维利欧斯则凝视着她因惊惧与情欲染上绯红的脸颊,那双翡翠色的眼眸中氤氲的迷离,以及微微肿胀、泛着有人水泽的红唇。
喉结滚动间,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是他。
“就在这里。”
两个简短的词,下达了最后的裁决,宣告了他的意志。
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拥有她。
以至于他要在这里,让这片星空成为见证,彻底地,毫无保留地,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渴求。
让他的伴侣,他的爱人知道,他可以如她所愿的,给予她一个被最原始的爱欲本能俘获的,会想要通过最紧密的结合来确认某种真实存在与彼此归属的雄性。
让他的伊恩娜明白,他爱她,只是时至今日,才得以明白如何才能以她可以理解的方式证明。
她似乎总是在做这种事情。
情欲之火点燃的朦胧而炽热的光晕,所有的细节都被放慢般的清晰,心跳和呼吸交织成一片。她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掠过,布料滑落的细响——衣衫在彼此的急切中一件件滑落,如被风卷落的花瓣,在石板上枯萎,铺陈无声的渴望。肌肤的温度,呼出的气息,混杂成阻滞思考的迷雾,催生出无谓的纵容。
聪明的辛西娅从来知道什么是对的,可也仅仅是知道。
当诱惑近在咫尺,当理智尚有余力挣扎,她总会伸手触碰燃起的火焰,而后自欺欺人地沉溺在短暂而脆弱的温暖虚像中,忘掉她该做的事情,该遵守的准则,直至火焰灼伤,梦于疼痛中撕开。
寒凉的空气侵袭了她暴露在外,敏感细腻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颗粒。
但这份凉意仅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温热的唇舌便印上了她的胸前,含吮着她的乳尖。
思绪被胸前传来的湿热触感彻底地搅碎,时而牙尖扫过带来的轻微刺痛让过电般的快感蔓延全身,辛西娅难以自控地仰起头,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身下的栏杆冰冷而坚硬,硌得她有些疼,于相贴肌肤的灼热加剧了感官的混乱。
而身后那片虚空——悬崖之下,夜风呼啸着穿过山谷,深不见底的寒意令她心惊。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部分重量已经悬空在外,每一次被刺激得后仰时,蔓延的恐惧让心脏骤缩,却在下一秒,更深的沉溺却在诱使她接受这份危险。
生死边缘,反倒生出了扭曲的兴奋,她的双腿不由得紧紧缠上了伊维利欧斯的腰,身体如藤蔓攀附着他寻求着最紧密的贴合,仿佛要以此确认自己不会被他放任着坠入无边的黑暗。
这一刻,恐惧失去了原本的面目,危险而催情。
伊维利欧斯察觉了她的迎合。
他太过熟悉她的身体,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一切对他而言,都清晰彷如昨日,近二十年的空白光阴于他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他的记忆中本就只有她值得被铭记。
无数次的肌肤之亲让他轻易地得知了伊恩娜哪里最敏感,知道怎么样的节奏能让她失控,知道如何用技巧给她到来欢愉。
一切都有迹可循,那些交媾始于责任与某些未曾深思的惯性,如每一项必要完成的仪式,而他也每一次尽可能地做到完美。
但此刻,截然不同。
不是为了满足她的需求,更不是为了欲望的宣泄。
是渴望,渴望通过占有她来告知他的爱人,他的爱意的真实存在。
陌生的迫切催动着他的动作,手掌近乎粗暴地揉捏着她臀腿细腻的肌肤,在她白皙的身体上留下清晰的指痕,挺立的欲望抵在她的柔软的双腿之间,以原始的欲求摩擦着,引得她情动的细喘。
可极为矛盾的是那本能般的怜惜并未消失,她因身后的虚空而闭上双眼,睫毛不住颤抖时,伊维利欧斯的吻又再次变得温柔,转而用唇瓣亲吻她的额角。
迷恋,这种远非理性领域的情绪悄然而生。
褪去了分析与判断,不再试图从她的反应中获取需要的信息,他以本能惊叹于她的美丽。
纯粹的,男性对女性身躯最原始、最直接的赞美与渴望。
手掌以不合常理的温度游移,从她的腰臀,到她平坦的小腹,感受着因紧张、寒冷与情动而微微紧绷与痉挛,而后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继续向下,探访着已然湿润而灼热,期待着被他造访的隐秘。
如同被春日暖阳晒化了的酥油,辛西娅在熟悉又陌生的抚慰之中,身体与意志一同沦陷,几乎融化在他的怀抱之中。
他的温度,他的心跳,他那几乎失序的急促,都在无声地告诉她——此刻紧拥着她的叔叔,不再是那位遥不可及、如星辰般冷寂、永远立于圣坛之上的存在。
他有了欲望。
他,终于被她俘获。
他们的相爱理应是重罪。
辛西娅感到平静。
恐惧与惶惑在这份罪被真正裁决的一刻消失了。
这份裁决不是由神,不是由教义,而是由他们亲手做出。
欲望不仅是堕落,更是一种解脱:
她不再孤身承担这份罪。
他与她一同陷落,因爱而被玷污,也因爱而被成全。
于是罪不再冰冷。
它有了被回应的价值。
哪怕注定被诅咒,这诅咒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