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在吴中,是当下以算命看风水出名的宁家,家主为先帝选其举世独一宝地,又由先帝劳民伤财所打造的陵墓,此次由宁荷护送在皇陵园外落葬。
而我领着环姑去往宫中,宫门大开,百官朝拜,环姑跟在我身后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很安静,至亲不在身边聋拉着脑袋没有目的四顾,使我回忆起冬宛死时自己也如同她一般,她死时我没有哭,之后一辈子惦记着。
“等见到你父亲,就可以哭了。”我小声对环姑说,“那群官员说此次几乎是以历代先皇降一规格下葬。”
“为什么?”环姑垂头丧气的,“我爹都头七了,还没落土。”
又是陪葬陵又是风光大办,说明李凌并不是以臣的身份下葬,而是皇上先是气最后疼痛难挨,他是自杀,估计还要办好一阵法事。
来的路上,禁卫军还在街上抓陈氏余党还有同族,一律拉到西门菜市处斩,那血快流到我们家门口了,我见着心慌甚至不想带环姑来,路上一直提醒她,“注意点,不要乱说话,皇上现在见到姓陈的就杀,前朝今朝又不是没有杀至亲的条列,在宫里要小心。”
许久不来宫中,白茫茫一片以及众多人周身的悲默,无时无刻透出一种诡异。
“大儿横死,二子自尽……”是王尚令跪地闭着眼掐指算卦,“有问题,有问题。”
“有问题,那王大人为何不去告诉陛下?”我走到王尚令身边说,已经走到五品官,那还要走一段路程。
王尚令似是无奈似是释怀,他说:“有宁伯顷还不够吗?”
一行的宁荷赫然在列,锐丽精致如刀锋的眼睛早已黯然失神,见我与王尚令的谈话,他幽幽的说:“不够。”
“待下官回吴中,会重新为殿下选陵墓,然今皇陵已不是最佳,等到皇上思虑平静便上书准奏。”
宁荷在周圆,我与王尚令对视一眼,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官,宁荷身上流的可是皇帝的血脉,竟也在官员之中不再上前。
“宁大人还懂这些?”王尚令饶有兴趣的问。
宁荷面无表情跪着,他常年病患缠身,身躯单薄纤细,在这秋风中直挺挺的跪着,不再理会任何事物。
我只好继续走,再近些能听见小黄门悲怮的哭声,以及漫天的纸钱唰唰而落。
宫里全部太监宫女嫔妃都跪在那里怮哭,声音凄惨犀利,哀嚎几日不绝。
棺木停在东宫中,皇帝坐在一旁,扶额无可奈何,只余无尽的叹息。
我拿起几柱香向李凌棺椁跪拜,即使不想哭,这满院子的嚎哭也让我落下几滴泪。
凑近些就连棺木都透出一股香料的味道,七天了尸体早已腐烂,皇上一气之下错过吉时下葬,不得不用香料延缓腐烂。
我面向皇上哭着说:“陛下还请节哀,五殿下连日高热至今未醒,身上伤口发炎不断。”
“陛下丧子之痛,天下体哀,但五皇子也是您的孩子,求您体谅他不能亲自来为兄长送行的难处。”
我哭着解释道,李绪到现在都没有意识,他伤的太重了,现在能活命都算大幸。
“他命硬,能扛过去。”皇帝深吸一口气,眼睛看向我身后的环姑,抬手指着说,“你,就是陈家女的女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凌那点小伎俩皇帝能看不穿,他既然能看穿李凌,那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微张着嘴不可置信的来回看。
“既然他把孩子交于你,想必赵美人身份也不凡。”皇帝轻飘飘的说,“本来朕想细查你的,那小兔崽子把你身份捂的死死的,可朕转念又想,只要你不生事就不细究了,可是现在……李凌也死了,他的死,难道不与你有关系吗?”
我猛烈摇头,仅有的两支步遥被我晃得险些松散,努力想让自己镇定,“陛下在说什么啊,妾身一律不知,妾只知自己是宫女出身,此后一直在五皇子身边悉心照顾,自殿下受伤后,一直守在殿下身边,并无二心啊!”
“这侍女确确实实是二皇子觉得景祥宫人太少赏给我们的,并不知她有何来头,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求陛下彻查啊!”
我又跪又磕的,跟在身后跪着的环姑目光还停留在她父亲的灵堂前,皇帝不理会我的求饶,他慢悠悠问环姑:“你父亲可还说过什么?”
“嗯......”环姑镇静回忆,“他说他要白马寺的僧人来超度。”
皇帝大手一挥,命人去请。
至于我......他要是知道我是恪王的女儿,还不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