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虞心不在焉。
自从齐鹭那一趟夜不归宿后,他就总陷入神游状态,直到无名指上冰冷的触感将他彻底唤回神。
“不喜欢这款吗?要不要试试其他的?”
齐鹭大方表示到完全不用担心价格,眉眼弯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极佳,那张向来只收到清秀评价的脸庞都更加吸睛了。
柜台内铺着墨绿色的丝绒,每一枚戒指都被托在特制的磨砂亚克力支架上,金属与宝石的冷光在丝绒的衬托下更显矜贵。
见身侧的男人对手上的这枚兴致缺缺,她复而将目光转回柜台,一番扫视后落在另一枚戒指上——铂金戒圈极细,却因密镶的碎钻而流光暗涌,中央的蓝宝石被切割成水滴形,像一滴凝固的海。
店员注意到她的目光,微笑着向她介绍款式,戴着雪白手套的指尖轻点玻璃台面,声音柔和得像在念诗:“您看的这款是意大利手工镶嵌工艺,主石两侧的钻石采用‘雪花钉’固定,光线可以从任何角度穿透。”
珠宝专卖店的灯光是精心设计过的,无数盏微型射灯从天花板的黑绒布帷幔间垂下,将每一寸空间都切割成恰到好处的明暗。
季非虞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倒映在抛光如镜的展柜玻璃上。对于每个男人来说,进入这里都像走进了一场精心布置的梦境。
“要试戴吗?”店员询问,将戒指轻柔地放在了齐鹭掌心,再由她交付他之手。
柜台内的射灯突然调亮了一档,蓝宝石在他指间迸发出深海般的幽光,戒圈内侧刻着的法语花体字在转动时一闪而过——“l'eternitemence
aujourd'hui”(永恒始于今日)。
男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归于平淡,貌似也不是很喜欢的模样。
“再看看别的吧。”她说。
“我有点口渴了……”
无疑称得上扫兴的表现,在她为他摘下那枚试戴的戒指时,轻微的束缚感褪去,他的手指却微微向上一抬。
戒指很凉,触上与离开的时刻如此之快,令他几乎错觉那是一滴雨。
旋即便被她牵住来到了商场里不远处的咖啡店,她问过他后便在手机上点了单,两人就坐于附近的桌椅等待。
齐鹭瞧出他的不对劲来了,但她还以为是最近被工作折磨的,他可是主动加班一周了。
这么说来她自从上份工作离职后已经休息到现在了,对比季非虞一看,不上班的日子还真是把人养得很好。
“最近太累了吗?对不起你一休息我就拉你出来,要不取完咖啡我们就回家休息吧。”
抬眼一看电子叫号屏上距离叫到他们还有11单,她笑嘻嘻地拉过来他的手,将脸靠在他的掌心,温言软语地哄着他。
“有什么不开心的要和我讲噢,这样我才能想办法帮你呀。”
掌心柔软的触感令季非虞回神,细细地瞧过来,与她的眼睛对上,呼吸不自觉地微微一滞。
她的眼型是杏子般的圆眼,眼尾自然下垂。此刻因为疑惑或是别的什么情绪,眼皮微微耷拉着,衬得那双眼更像某种温顺的小动物——湿润,柔软,毫无防备地暴露出内里的情绪。
齐鹭也定定地望着他,看着他无意识轻颤的睫毛,想起雨天被淋湿的蝴蝶翅膀。他的瞳色偏浅,在附近暖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质感,此刻因为她的凑近而微微扩大,却又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
“……你干嘛这样看我?”季非虞小声念叨,撇开一瞬目光,声音里带着点鼻音。
“我看你委屈得像我欺负了你一样,令我感觉到自己很可恶呀?”这般撒娇说话时齐鹭的下唇无意识微微嘟起,更显得黏糊糊的,连带眼尾也跟着下垂了几分,无辜得近乎犯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