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被姚乐意那句“没自尊心”戳中痛处,他便彻底收了手。
往昔追在她身后的殷勤劲儿一夜间消失殆尽,不再刻意制造偶遇,也不再巴巴地凑上去搭话。
说到底,他骨子里本就带着傲气,死缠烂打这种事,终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被点破后更是不愿再自讨没趣。
只是某日——
他不经意间路过姚乐意的房间,房门虚掩,屋内传来她讲电话的声音。
好像是在处理家暴案子,她声音温和又坚定,耐心地劝着当事人:“别着急,咱们一步步来,先冷静下来。”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透过门缝悄然望去。只见姚乐意挂断电话后,情绪瞬间失控,抓起床头的玩偶一顿暴揍,嘴里还嘟囔:“太气人了,怎么能这样!”
可打完之后,她的举动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她竟缓缓跪下身,对着被“欺负”的玩偶磕头道歉,嘴里念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拿你撒气的。”
眼前的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以往对姚乐意的所有认知。
在他的印象里,姚乐意总是冷静自持,也不知道电话里具体什么事情能让她情绪失控到做出如此举动来……泄愤。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姚乐意吗?
正想着,手机“嗡嗡”响了,是刘一阁打来的:“你到底啥时候来啊?大家都等你半天了!”
彼时,他与刘一阁推进的连锁酒店收购计划正如火如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父亲的资金及时到账,双方签下合同,这笔大生意就算尘埃落定。
方柏溪猛地拍了下脑门,懊恼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光顾着盯着姚乐意的背影发呆,竟差点忘了和车友们在秋鸣山的赛车之约。
c市向来没什么消遣去处,唯独这座蜿蜒山道成了玩车族的热血竞技场。前段日子,刘一阁约了他好几回,他终于抽出空应约。
时间有些紧了,他心急如焚地抬脚欲往走廊尽头赶,却鬼使神差地朝虚掩的房门瞥去。
门缝里,姚乐意泛红的眼眶赫然撞进视线。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下颌滚落,重重砸在衣襟上,瞬间晕开深色水痕。松垮的发髻散落几缕碎发,在脸颊旁轻轻晃动,将往日里清冷自持的她,衬得狼狈又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姚乐意听到有动静,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转过身去,却正好看到方柏溪诧异的眼神。
“朋友攒了个赛车的局,你要不要跟我去玩玩?”
可能还是心软了。方柏溪打算让姚乐意坐他的车去兜兜风,没准心情会好点。
这次搭讪跟之前一直追着她后面的搭讪有些不一样。
兴许之前那些追求总带着要攻陷心房的野心,而此刻的邀约,只是希望流动的风景能让她暂时忘却烦忧,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份心意何时变得如此澄澈。
人总是容易迁怒,姚乐意冷脸看着方柏溪,想起这些天,每次自己步行出门,方柏溪都会紧紧跟在后面,追着要载她。
她又怎会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可方柏溪忘记小时候的事了吗?
眼前这人和当事人的老公一样的呢。
当女性被视作天然可欺的对象,遭受居高临下的审视,连平等对话都成奢望时,暴力往往会成为某些人肆意践踏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