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给他指了个方向,随后专心擦地板了。他虽然有心想跟过去,但自己的眼睛还半瞎着。
万药门最好的一间房,理所当然是师父的。
洛华池优哉游哉地翻着浸染了血迹的毒方,大仇报了一半,他的心中甚是愉悦。
因此,在看到门口那个黑影时,他也好心情地让他进来。
竹沥面色黑沉:“洛华池,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哦?”洛华池头也不抬,“我哪里过分了?”
“师弟的眼睛。”竹沥皱眉,“你明明知道他需要看书写字,却把他毒的半瞎。我理解你恨师父,但现在师父已经死了。对师弟这般用毒,你当真要不顾师门情谊?”
洛华池冷了脸。
“所谓的情谊,我已经顾虑够多了。否则噬心一催,现在毒谷应该就剩我一个活人才对。”他啪地合上书,“还有,现在万药门内已经没有师父和弟子了。我是门主,你们是听命于我的随从。”
“可以不叫我‘主上’,但师门之间的称谓,不要再让我从你们口中听到。”洛华池说着,忽然一笑,“不过,这规矩只是约束你们的。既然你这么想玩师门过家家,那我就继续叫你师兄吧。”
“洛华池!”竹沥难得动怒。
“呵,这时候倒是不叫我师弟了。”洛华池踱步到门口,“杀了师父后我已经明令禁止过你们叫这种称谓了。天冬上次叫了我一声师弟,我把他眼睛弄瞎了。”
“你说,我该怎么让你长记性呢?”
洛华池说完,却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开门出去了。
竹沥转身想跟上去,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不能动弹。
洛华池什么时候下的毒?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竹沥当然不认为洛华池会好心到只是把自己禁锢在此处。他试着调动力气,却感觉有一股异样的潮流涌过全身……
正忙于擦拭地面的天冬犹疑地停下了手。
真奇怪,其他地方已经被擦得反光了,偏偏面前这一小块血迹怎么都擦不掉。
他又用力地将湿布往前一推,那片血迹竟然兀自动了。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瞎了?倒影也能擦半天。”
天冬抬头,面前女子的腰带颜色如血一般鲜艳,被已经擦净的地板明晃晃地倒映出来。
原来刚刚那一片血迹是她腰带的倒影。
天冬自嘲地笑了笑:“是半瞎了。你也知道,我不小心叫了主上一句‘师弟’,所以……”
“这也能叫错,你是傻子么?”红棠嘲讽道。
她粗线条的脑子,当然不懂什么叫微妙的试探。
天冬不欲和她解释,只是一味地笑。
原本和她说这些,是想提醒她稍微收敛一下,毕竟洛华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师弟了。不过她听不懂,也挺好。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可以出去了,你却把眼睛给弄成这样。”红棠哼哼,“以后外面的美景,可都难欣赏了。”
“是啊。”天冬好脾气道,“红棠,以后替我多看点吧。”
“那是当然。”
红棠得意洋洋地继续往师父,不,现在是主上的房间走过去。
一想到终于可以走出这个遍布着无趣草木和看惯了的脸的深山,她就觉得……好激动,好兴奋,好期待!
听说外面……有武林,有大师,还有很多很多和她一样,也喜欢鞭法的人!
洛华池的门虚掩着。
“主上!我进来啦……我的包袱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出……”
房间内空无一人。
“不在吗?”红棠又往里走了几步。这个房间很暗,即使是阳光正盛的下午,房间内也只有一簇微弱的烛光,她看不太清。
在书桌前,她忽然站定。
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丰富的经验告诉自己,这房间内有毒。于是她不再挣扎,只静静地调整自己的气息。
是主上下的毒,他比自己强,而且她已经中毒了。
忽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红棠一喜,转过头去:“主上,我……”
面对的却不是那张美艳动人的脸,而是一堵墙一般高大而健壮的男性躯体。
“……啊,竹沥。”红棠失望,“你在这里做什么?也中毒了?我看你这不是能走路么,快背我出去,我动不了。”
竹沥垂头,紧紧地盯着朝思暮想的、她此刻写满了嫌弃的脸。
“我也中毒了。身体不能动,只是前期的反应。”他声音颤抖,强撑着解释道。
他还想说话,但由于呼吸过于粗重,难以再次发声。
“说不了话?那动总能动吧,你刚刚不是走过来了么,现在再把我带出去,找主上或者天冬要解药!”红棠着急。
下一刻,她腰间环上一双铁臂,牢牢将她禁锢住。
高热的温度从腰间传来,红棠这才察觉到身后人异常的体温和呼吸。
“好奇怪,放开我!”她努力地回头,却因为被抱得过紧,脸埋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中,被夹得快要窒息。
不过这种窒息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的脸被一只火热的大掌抬起,那只手似乎已经在极力控制着力度,但还是在她脸颊留下婆娑的红痕。
这家伙已经失去理智了!红棠又急又气,拼命地挣扎,却因为中毒而力度轻微。
竹沥低下头,因为他长得过于高大,厚实的后背佝偻着。
他深深地看着她涨红的脸,眸光迷离。
“竹沥,你疯了!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放开……”红棠尖叫。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堵住了。
抱着她的男人啃咬着她的唇瓣:“叫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