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突然生出股不祥的预感,他欲开口斥责她,喉中却似有虫蚁爬过,痒痛难当。
“那就是你等都太轻敌了,以为对方是女子,无有武力,就不能奈你何。殊不知,女子亦有女子的利刃,以谦卑为饵,以泪为伪装,即使不能次次得胜,但杀几个你和乙弗这般的愚鲁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放肆!”男子拍案,未察觉自己声音的瘖哑难辨。
脑中也钻进了飞虫,扑通扑通地乱撞,撞得人头痛欲裂!她此话何意?莫非——
“陛下,酒中无毒,有毒的,是你在偏室中饮下的水。”
“贱婢!”他瞋目大叱,用尽气力勉强起身,刚朝门踉跄了一步,就“咚”地一头栽倒,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发生了甚,但仍不敢信:她竟敢、此贱婢竟敢、、给自己下毒!
接下来,他已听不清她的话了,只隐约分辨出:“若你拓拔不灭北燕,若你阿翁(祖父)不找借口杀我阿爷”、“你阿翁已被宦官杀死,我无法寻他问罪”、“罪人不仅是你,而是整个拓拔人,你等——都要为在我燕人身上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但他已顾不得那些控诉了,体内掀起的腥黑的热浪,吞没了他的五脏和头脑。
他在地上翻滚着,伸出双臂双腿,在空气中疯狂地抓挠,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不知过了多久,挣扎和嘶吼渐渐停息,太上皇帝僵卧住不动,眼孔、鼻孔、唇角、耳孔,都渗出暗红的血来。
“乙弗死时,也是你这副表情的。”冯氏望着他扭曲的面孔,轻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