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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站首页 > 心软予你 (重上架版) > 94过首往事

94过首往事(1 / 2)

早晨起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自己。

董昭月环视一圈卧室,没发现任何身影。

她掀开被子下床,刚穿好鞋子,男人就从衣帽间出来了。

他身上的西装依旧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冷冷淡淡的:“东西我收拾好了,自己去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闻言,她扫了他一眼,走两步看向没关门的衣帽间,一只行李箱瘫在地上,里面的衣物迭得整整齐齐,有她的睡衣和贴身衣物,还有几件他的衣服。

他昨晚说要出差一个月,这是打算把她也带上?董昭月收回眼神,绷着小脸淡声说:“我不去。”

“由不得你。”男人转身朝外走,又扔下一句,“尽快下去吃早餐,别让我等。”

她看着他走出卧室的冷漠背影,握紧拳头抿起唇。

……

厨房里,阿姆抬手关火,将煮好的茶叶蛋捞出来,端出去前,她刻意走到门边偷偷打量餐桌上的两人。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她叹了口气,转头端上茶叶蛋走出去。

餐桌前,陆聿森掀睨看了下正在播放的家庭喜剧,又看了下她一直不愿转过来的侧脸,淡淡开口道:“这种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不吃早饭,是想用绝食来和我对峙吗。”

闻言,她的眼睫毛轻颤一下,脸也不转地淡淡道:“没体会过亲情的人,才会觉得这些温馨的情节无脑又烂俗。”

男人心底隐约被戳中什么,眼神暗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样,轻笑一声道:“我是没体会过亲情,那你给我个家不就好了?”

董昭月莫名被他这副刀枪不入的样子激怒,冷言讽道:“你才不配呢。”

她从没对人说过这么恶毒的话语,说完后,她居然感到一丝丝痛快。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碗碎声,董昭月转头看去,碎瓷片和茶叶蛋在地上狼藉一片,阿姆正维持着捧碗的姿势,脸上一副僵硬的神情。

回过神后,阿姆假装无事道:“人老了,没拿稳,我收拾一下再端新的出来。”

“不用麻烦了,去忙您的事吧。”男人盯着她的眼睛开口,缓缓抽出一根雪茄。

吵吵闹闹这么多回,比这更狠心的话他都听过了,还有什么听不了的。

她软硬不吃,哄她她得寸进尺,凶她她更不饶人,陆聿森像是被她耗光了所有情绪,似乎只有表现得无动于衷,才不会心闷得厉害。

“早餐你吃或不吃,10点都准时出门。”冷漠说完,陆聿森拿起打火机出去。

他现在就是一副随便她闹也无所谓的冰山样,女孩微微握紧拳头,闷着脸起身离开餐桌。

路过厨房时,她不经意往里面扫了一眼,阿姆靠在吧台边,双眼出神地望着地板。

这副模样似在回忆,又似在难过,董昭月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走了过去:“阿姆,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阿姆抬头时一扫刚才的情绪,微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往事,饿不饿?我重新给你弄点鸡蛋。”

看着阿姆急忙转身的慌乱模样,董昭月沉默了一下:“是不是刚刚……我说的话伤害到您了?”

阿姆的动作停顿两秒,缓慢转过来,声音沙哑:“不怪你,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我……”董昭月抠弄自己的指尖,想说她刚才就是一时嘴快,没想到阿姆又开口了。

“算了,你当个故事听吧。”

“我是福市人,家里从小就穷,所以我读完小学就出去做散工了,那时候太单纯,家人听亲戚说a国待遇好薪资高,靠刷碗一个月也能挣3千美金,就拜托亲戚带我偷渡过来了。”

“没想到坑自己的人往往就是自己的老乡,他们将同胞卖到a国做苦力或妓女,每卖掉一个人就能拿200美元,天底下大概没有比这更缺德的买卖了。”

“一转眼我就被亲戚卖给唐人街一个赌场的小头目当媳妇,或许是对方见我太小又太可怜,把我打发去了他们帮会,给一帮老大粗做饭。那时我语言不通,在外又胆小,知道这些人干的都是些出人命的事,也不敢逃跑,怕被抓回去折磨得更惨。”

“这一做就是七八年,后来有一天,这个组织的头目被人用斧子砍死了,头就挂在赌场大门正中间,大家乱作一团,当时厨房里就我一个女人,也没人顾得上我,我就想趁机跑了,没想到刚跑出去,就遇到一个同为华侨的先生,我以为我也会被砍死,但他问我会不会做福市鱼丸,他夫人想吃。”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那时的a国大都市除了繁华还有犯罪,那会儿的唐人街也经常发生枪杀和砍人案,可这里却幽静安全。”

“夫人温柔礼貌,伺候她比伺候一群大老爷轻松多了,我每天都给她做各种好吃的,,把她当朋友一样。”

“相处久了,夫人知道我的经历,问我想不想回家,她可以送我回去。流落在外多年,我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关心我,也是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

“回家那一天,我拿这些年攒的钱买了很多东西回去,有给父亲的香烟,给母亲的洋布料,还有给弟弟的洋玩具。我兴高采烈地回去,以为能收到家人的拥抱和关怀,却没想到,他们看见我跟见了鬼一样,得知我不是逃出来的,他们又假意关心,想趁我晚上睡觉时把我打晕,二次卖给亲戚。我偷偷听见他们的计划后,才知道原来坑我的是自己的家人,长了教训提前跑了。”

“我又回到了a国,又回到了这里,夫人没再问我为什么回来,或许她也知道,我家那所谓的亲情只值200美元。她告诉我,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没人会赶我走。”

“看开之后,我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那时候夫人正好怀孕了,我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她。春天的时候,旁边的杏林郁郁葱葱,小生命也跟着诞生了,比新春的森林还要鲜活。夫人她平时不爱笑,但那段时间每天都是笑意盈盈的,那位先生平时很忙,偶尔深夜还会带着一身血味回家,但他那段时间却经常在家陪着妻子孩子,家里氛围一度的轻松温馨。”

“这样欢快的日子过了一个半月,直到某天,一个姓季的男人找上门,先生和他在书房聊了半天,过后又恢复了神龙不见首尾的样子。夫人呢,每天就在家看孩子,她英语很好,精通六门外语呢,给宝宝读故事书的时候还顺带教了我几句。”

“就这样又过了五六年,小男孩一天一天长大,三岁后每天都问爸爸呢,爸爸去哪了,夫人也不回答,只是默默陪着他,好不容易开朗起来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冷清,甚至有时候看见孩子摔了哇哇大哭,她都无动于衷。我当时心里又酸又疼的,又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去安抚孩子。那位先生依旧是早出晚归,偶尔受伤了也不敢和夫人说,只能让我帮着缠绷带,去育婴房看孩子时也是静悄悄的。”

“有时候小男孩问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爱他,我无法解释,只能告诉他,只要有家在,爸妈就不会不爱他。我当时就想,他的爸妈可比我的爸妈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