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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站首页 > 安非他命( 1V1 黑道) > 第197章引蛇出洞(上)

第197章引蛇出洞(上)(2 / 2)

心,突然往下沉了沉,男人继续说着,语气更加郑重:

“这个世界很复杂,很多事,不是单凭一股意气就能解决的。”

“有时候,退一步,或者…换一种方式,交给更专业、更稳妥的人去做,反而能更快到达目的,而且…也不会伤到自己。”

他没有明说「复仇」,也没有提及「程啸坤」,更没有点破她可能正在进行的任何计划。

但雷耀扬知道,以她的机敏聪慧,一定能听懂自己话语里沉重的担忧和劝阻。他在变相提醒她,不要以身犯险,不要重蹈几年前如沙田马场那般不顾生死的覆辙。

他害怕失去她,这种惊惧,在方佩兰去世后,与日俱增。

而齐诗允的心,在听到这些劝阻时,酸涩地抽搐了一下。

她当然听懂了。

听懂了雷耀扬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试图将她护在羽翼下的爱意与恐惧。

他对自己的了解,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歉疚和酸楚融进心里,随情绪瞬间涌上喉头,几乎让她失控。

但齐诗允强行将那股情绪压下去,垂下眼睫,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决绝与痛苦。再抬起眼时,她的目光显得更加柔和,甚至带着一丝顺从的歉意。

“我知。”

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样,仿佛真的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会…好好等你回来。”

说着,齐诗允主动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放在膝上的手背上。这是一个安抚的姿态,一个试图让他安心的承诺。

雷耀扬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滚烫。

她的言语和动作,就像是一剂暂时的镇痛剂,缓解了他部分焦虑,却未能根除他心底深处的不安。

因为他总觉得,在她平静的眸光下,掩盖着一片他无法触及的、汹涌的暗流。男人收紧手掌,力道有些重,仿佛想通过这最直接的方式,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不管任何事情,等我回来再一起解决。”

“好。”

齐诗允应承着,点了点头。

这场对话,在表面温和的关切的与承诺中结束。

一个试图用隐晦的言语拉起一道防护网,阻止爱人走向悬崖。

一个则用完美的伪装和虚假的承诺,一步步走向自己设定的、危险的终局。

他知道她没有完全听进去。

她也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但此刻,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

一个怀着满腔忧虑即将离开香港。另一个,则在等待他离开后,让复仇之箭离弦的那一刻。

礼拜三,午后。

半山家中,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安静的光斑。

室内,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宁谧。

齐诗允正在衣帽间,为雷耀扬检查出差的行装。

她将熨烫平整的衬衫一件件迭好,按照颜色深浅收入行李箱内,动作细致而缓慢。雷耀扬靠在柜门边注视她,目光深沉:

“这些让佣人做就好,何必你亲自动手?”

男人开口,声音比平日更柔和。

“不紧要,反正今日我得闲。”

女人没有抬头,指尖拂过浆洗得笔挺的手工西装领口,感受着那细腻的布料纹理,仿佛要将这一刻的触感铭记于心:

“检查多一次,安心点。”

说着,她拿起一条他常用的领带,仔细卷好,放进专用的收纳格,语气带着明显的缱绻和不舍:

“天文台讲深圳这几日会落雨,你记得带遮。”

“应酬完早点休息,不要饮太多酒。”

雷耀扬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之前说好的约定,心中泛起一阵歉疚:

“sorry,礼拜五那场电影……”

“不紧要,反正离下映还早,择日再去就得。”

齐诗允抬起头,打断他,努力扯出一个理解的笑容:

“生意紧要嘛,等你回来…再一起去看。”

“…你,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生意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那笑容看起来温顺又体贴,可那眼底,却藏着一丝他未能完全解读的、复杂的情绪。

那不是单纯的失望,更像是一种…决绝的告别?

这神情这语气,让雷耀扬心中掠过一丝极细微的不安,但很快,又被她的柔婉抚平。他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颌角抵着她的发顶:

“好,等我回来。”

“想要什么礼物?或者…回来以后我带你出海玩两日?”

“都好……”

齐诗允依赖地向后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汲取着这份或许是最后的温暖…声音,轻如叹息。

雷耀扬紧箍她在胸膛里,但心中始终觉得不太安定。他的唇贴在她耳边,似哀求般低声道:

“乖一点,等我回来。”

“坏脑那里快有眉目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给阿妈一个交代。”

听罢,女人只觉鼻尖蓦地发酸,她转过身回抱住对方,胸中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闷闷的简短回应。

不多久,阿兆前来帮忙拿行李箱,雷耀扬吻了吻她额头,恋恋不舍地坐上车,一路缓缓驶离。

宅邸大门关上的声音,像一道无形的界限,彻底割裂了刚才的温情。

空绰屋子里,瞬间只剩下齐诗允一人,还有站在她身旁略显郁闷的杜宾犬。warwick朝座驾离开的方向低吠了几声,同样对雷耀扬的离开感到失落。

见状,她弯下腰,摸了摸warwick的头,轻声道:

“mummy今晚…可能不回家,你daddy过几日就会回来。”

“…以后,以后你要好好陪他…得唔得?”

warwick纯净无暇的眼眸里,倒映出她极力掩饰的悲伤和决绝,它不太明白女主人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只是敏锐觉察到了她情绪里的不安与难过。

狗儿凑近用湿润的鼻尖凑近对方脸颊,轻柔地嗅了嗅。可惜它不识讲话,只能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安慰她。

齐诗允忍住要涌出的眼泪,立刻转身,径直走向为方佩兰设置的小小灵堂内,将门重重阖上。

黑檀木牌位前,香烟袅袅。

她擦掉眼眶边的泪花,跪在蒲团上,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灼灼地盯着阿妈的遗像。

“阿妈,我今日就去为你报仇。”

“我一定,会把那个扑街千刀万剐。”

女人冷声开口,语气坚如磐石,说完,她朝遗像上那张慈和的面容,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再起身时,双眸里,已是一片坚定的冷意。

少顷,她走进衣帽间,快速换上一身看似优雅得体、便于活动的利落裤装。然后,她拿过一只皮革手袋,打开内衬的隐藏夹层检查。

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雷耀扬给她防身用的特制小型电击棒,还有她上周订做的,一柄冰冷沉重、开了刃的精钢匕首。

她将两样东西仔细藏好,又放入一些寻常的化妆品作为掩饰。很快,手袋恢复原状,无人能够窥见其内里隐藏的致命杀机。

少顷,到出门时间,加仔准时将车开到楼下。

齐诗允坐进后座,语气平静:

“加仔,先去一趟柴湾。”

“昨夜我爸爸托梦,我想去看看他。”

闻言,寸头男人心中虽然略感意外,但也并未多问,只是依言启动车子,驶向位于柴湾的华人永远坟场。

须臾后,齐诗允独自一人沿着熟悉的石阶走上山腰,来到齐晟的墓前。

灰冷墓碑遗照上的面容依旧温和,一如当年。

女人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阿妈是否已经与爸爸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也不知爸爸是不是会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阿妈…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起从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如今却只剩她孤身一人,只觉心如刀绞。

齐诗允静静地站着,伸出手,用指尖缓缓划过那冰冷石刻的名字。

“爸爸。”

她轻声说着,山风撩起她鬓边的发丝,就像父亲的轻抚。

“这么多年的仇,今天该有个了结了。”

“你…先替我照顾好阿妈…我……”

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消散在风里。

最后这句没有说完的话,承载了太多重量…其实她还想说:等我带来真相,等我…来陪你和我阿妈。

时间紧急,她没有再过多停留,最后的诀别,无需太多言语。

转身下山时,她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再无一丝迟疑。

而齐晟墓碑边缘处,一束早已枯萎变色的白色芍药被山风吹起,缓缓在透明玻璃纸下,悄然移动了几公分。

车子飞速离开坟场,带血的夜色,正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