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位新君,他性格如何怪戾狠毒众人不得而知,他给天下百姓带来的,即将是福是祸,众人更不得而知。
“啪!啪!”
森严大内皇宫,龙御前,又是静鞭数响。
新皇穿着龙服衮袍拖着长长袍摆,一步步沿着丹陛云梯庄严肃穆而上。
伞盖仪队,奏着《朝天子》,他垂着眼睫毛,目光沉静,也许,他的心里在穿上这一身龙袍刹那,没有想过今后要如何当好一位皇帝,如何驾驭管理好他的臣民百姓。他的眼前,只有屈辱的历史,终于终于,被翻了过去。
...
长兴街宅院这边,蔻珠正低头做针线绣花,她准备给孩子再做一件小红肚兜。
她绣完了最后一瓣花,手揉着脖子,觉得有点酸疼。
素绢在一旁夸赞笑道:“呀,小姐,您的手是越来越巧了,瞧这朵牡丹花儿,绣得多精湛漂亮。”
蔻珠也就只笑笑。忽然,听闻有人在破喉尖叫,“呀!不好了!不好了!耳房走水了!来人呐,你们快来人呐!”
又有人喊:“呀!不好!小世子都还在里面睡午觉呢!怎么办?!”
蔻珠忙把手中的绣绷一丢,整张脸都白了。身子摇坠,差点不稳就晕过去。
火苗一瞬间像火舌到处舔舐房梁窜上屋顶,又眨眼间,浓烟滚滚。
素绢哭道:“小姐,您别进去,别进去呀!”
火势太大,没有一个人敢再进去了。蔻珠哆哆嗦嗦,一脚踢开跪在地上哭着拽着她劝不停的素绢,什么也不想,冲进去就去找自己的孩子。
好容易找到一看,还好,那孩子好端端仍躺在摇椅里,只是吓得哭个不停,随着火苗的乱窜,哭声也越来越微弱。
蔻珠在火房赶紧把孩子抱起来。素绢见阻拦不住,也急急忙忙奋不顾身冲进去了。时下情形,下人们只在外面不停泼水救火,然而好像泼上去的不是水而是油,风又助力,更加烧得旺盛,连门都堵住了。蔻珠被熏得身子不稳,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快出去。”
她咳着呛着努力维持镇定吩咐素绢说:“你先把孩子抱好。我去给你们砸门。”
……
李延玉闻得消息赶回来时,整张脸已经彻底不敢看。
有人当即跪下苦苦哀求劝说:“皇上,皇上,这大典才刚刚开始呢!您不能走!您千万不能走啊!”
李延玉一脚把跪在大殿苦苦求个不停的小太监踢开,并手把头上戴着的那顶十二旒冠冕一扯,当着诸多大臣们各种吃惊震撼表情,脚狠踩过那冕上的五色珠串也未有觉。他不知怎么快马加鞭从皇宫直往长兴街那处方向赶。想必他们李家的王朝天下,如此狼狈凄惨、滑稽的新君,还是位列史册头一个,让百姓们纷纷拥堵街道说三道四、同样震颤不已。
刚一进小院打门,李延玉整个双膝一下子软了,踉踉跄跄,入目到处是被大火烧焦的痕迹。
“王爷,王爷……”
紫瞳一边哭一边爬着跪着上前:“都是奴才不好。奴才今儿出门去买东西去了。回来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就已经……”
李延玉眼前一黑,天在头上旋转不已,地仿佛也在转。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虐狗哔开始饿了。
第五十章
蔻珠奄奄一息躺在某处通风透气穿堂过道。
苏友柏正大汗淋漓,给他进行各种复苏抢救。她也是运气好没被大火烧死。
她被困在那火房中,想办法把素绢和孩子送出去后,自己却因一根燃火的木梁砸下来,挡住去路。
她以为自己会被烧死在那儿,浓烟滚滚,周身弥漫,熏得她眼睁不开,呛得呼吸都已停止了。
她躲在一个角落,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脱,大火把她全部四周包起来。下人们在外面喊的喊,哭的哭,叫的叫。
终于,火被她们用水给扑熄灭了,蔻珠晕阙倒地,却因呛入太多浓烟入肺,处于窒息半死昏迷状态。
苏友柏这天本来在一家医馆给人看病,突想起有东西遗落这院子要回来拿,恰好,看见此情形,赶紧扒开一堆人群。
“蔻珠,蔻珠……我是你苏大哥,你醒醒!快醒醒啊!”
苏友柏脸都白了,浑身剧抖,给她心腹按压,不停用嘴做呼吸抢救。
蔻珠始终动也不动,死人一般,眼也不睁开一下。
——
紫瞳哭着爬着,将新皇帝李延玉引至蔻珠被苏友柏急救现场。
李延玉整个脑袋嗡嗡嗡乱响。响得好一阵儿,“蔻珠,蔻珠……”
他赶紧一把将昏迷在地的妻子抱起来。“你不要吓我!我经不起你这样吓的!蔻珠!蔻珠!”
苏友柏一把给他推开,李延玉被推得踉跄在地,“滚开!”苏友柏眼神愤恨地。“蔻珠,蔻珠——”
一边继续进行心脏按压,“我是你大哥,你要睁开眼睛醒过来,你听见了吗?你孩子在哭!你那么坚强勇敢,生他的时候,即使痛得九死一生,你都挺过来了,你怀他也怀得那么辛苦,你舍得就这么丢下他走了吗?”
“蔻珠!蔻珠!”
苏友柏双眸血红,眼睛湿润。“我是个大夫,医得了病,可医不了命,我想尽办法让你活过来,但是大哥毕竟有限,要靠的,还是你的意志力呀!……
李延玉整张脸是木的。
苏友柏抢救动作起起伏伏,不停帮蔻珠按压,心脏复苏,做口对口呼吸,掐人中,喊妻子名字……眼前一幕幕在李延玉脑中不真实得像是在做梦。